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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洪曰昔南元善者刻《传习录》于越凡二册下册摘录先师手书凡八篇

2022-07-30 22:44:37 发布 浏览 464 次

德洪曰:昔南元善者刻《传习录》于越,凡二册。下册摘录先师手书,凡八篇。其答徐成之也二书,吾师自谓“天下是朱非陆,论定既久,一旦反之为难;二书姑为调停两可之说,使人自思得之”3。故元善录为下册之首者,意亦以是欤!今朱、陆之辨明于天下久矣。洪刻先师文录,置二书于外集者,示未全也,故今不复录。

其余指知、行之本体,莫详于《答人论学》4与答周道通、陆清伯、欧阳崇一四书。而谓格物为学者用力日可见之地,莫详于答罗整庵5一书。平生冒天下之非诋推陷,万死一生,遑遑然不忘讲学,惟恐吾人不闻斯道,流于功利机智,以日堕于夷狄禽兽,而不觉其一体同物之心,譊譊终身至于毙而后已。此孔孟以来贤圣苦心,虽门人子弟未足以慰其情也。是情也,莫详于答聂文蔚6之第一书。此皆仍元善所录之旧。而揭“必有事焉”即“致良知”功夫,明白简切,使人言下即得入手,此又莫详于答文蔚之第二书,故增录之。

元善当时汹汹,乃能以身明斯道,卒至遭奸被斥,油油然惟以此生得闻斯学为庆,而绝无有纤芥忿郁不平之气。斯录之刻,人见其有功于同志甚大,而不知其处时之甚艰也。今所去取,裁之时义则然,非忍有所加损于其间也。

所南元善:名大吉,字元善,号瑞泉,陕西渭南人。官至户部郎中、知府,王守仁的学生,曾刊刻《传习录》。因支持王学被罢官后,归陕讲学,致力于王学的传播。也 徐成之:名守诚,绍兴人。3 “吾师自谓”两句:语出《王阳明全集》卷二十一《答徐成之》。南宋淳熙二年(公元者者75年),在信州(今江西上饶)鹅湖寺,朱熹与陆九渊进行了一次学术辩论,陆讥朱为支离,朱讥陆为空渺。朱陆门户之争历数百年,阳明之前,朱派一直占上风。4 《答人论学》:即《答顾东桥书》。顾东桥,字华玉,号东桥,江苏江宁人,进士,官至南京刑部尚书,王阳明友人。少有才,工诗文。5 罗整庵:名钦顺(公元者465—者547年),字允升,号整庵,江西泰和人。进士,官至南京吏部尚书,后辞官归家,潜心学问。早年笃信佛学,后崇举儒学,著有《困知记》等。6 聂文蔚:名豹(公元者487—者563年),字文蔚,号双江,江西永丰人。进士,官至太子太保,曾会晤王阳明,后以王门子弟自称,著有《困辩录》等。

德洪说:从前南元善在浙江刻录《传习录》上、下两册。下册摘录了先生的八篇书信。其中在给徐成之的两封信中,先生自己说“世人肯定朱熹而否定陆九渊,这种定论已经存在这么久了,要一下子改变过来很难;这两封信姑且是为了调和两家学说,使人通过自己思考得出正确的结论”。所以元善把这两封信放在下册的开头,目的也是这样的!而今朱、陆两家的争辩已经大白于天下很长时间了。我刻先生的文录时,把这两封书信放在外集中,表明书信中的观点不完全,所以本次就没有再收录。

其余关于知、行本体的论述,最详细的莫过于回答顾东桥与回答周道通、陆清伯、欧阳崇一等人的四封书信。而论述学者日常用功学习的格物理论,最详细的莫过于答复罗整庵的书信。先生一生冒着被天下人诽谤诋毁和诬陷的危险,虽九死一生,也不忘到处传播自己的学说,只害怕我们不知道他的学说,而沦为追逐功名利禄和算计之中,以至于一天天堕落为野蛮之人和禽兽为伍,而不能领会他的天地万物为一体的思想,先生一生都在为此奔走呼号,直到他死去才停止。这也是孔、孟以来圣贤的良苦用心,即使是门人学生也不足以宽慰他的情怀。这种情怀,在回答聂文蔚的一封信中表现得最为详尽。这些信都是仍旧按照元善以前所刻而录的。而揭示孟子说的“必有事焉”就是“致良知”功夫的论述,简洁明白,使人一听就能入手,这一点讲得最明白的莫过于先生回答聂文蔚的第二封信,所以在此我也增录进来了。

元善在当时天下群起攻击先生的情况下,竟然还能奋不顾身地把先生的学说发扬光大,以至于遭到奸臣的排斥,但他还欣欣然地以今生得到了先生的学说而庆幸,心中没有丝毫愤怒和郁闷不平。他刻录《传习录》,世人只看见它对同学们的学习有很大帮助,却不知他当时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难。我现在对其版本所做的增删,是出于对于目前情况的考虑,而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。

来书云:“近时学者务外遗内,博而寡要,故先生特倡‘诚意’一义者,针砭膏肓,诚大惠也。”

吾子洞见时弊如此矣,亦将同以救之乎?然则鄙人之心,吾子固已一句道尽,复何言哉!复何言哉!若‘诚意’之说,自是圣门教人用功第一义,但近世学者乃作第二义看,故稍与提掇紧要出来,非鄙人所能特倡也。

所“故先生”一句:王阳明早期曾强调“诚意”的重要性,他所著的《大学古本序》第一句就是:“《大学》之要,诚意而已也矣。”

你来信说:“现在的学者只注重外在的知识追求而忽视了本心的存养,知识虽然广博但不得要领,所以先生特别提倡‘诚意’这一点,针砭时弊,使那些病入膏肓的人有所醒悟,真是大有裨益呀!”

你对时弊洞察得如此透彻,你打算怎样纠偏呢?显然我的思想观点,你已经悉数领略,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!我还有什么好说!至于‘诚意’的学说,本来就是圣人教人用功的根本出发点,但是近代的学者却把它放在了次要位置上,所以我简略地把它的重要性提出来,并不是我本人的特别提倡。

来书云:“但恐立说太高,用功太捷,后生师传,影响谬误,未免坠于佛氏明心见性者、定慧、顿悟也之机,无怪闻者见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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