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潇潇一帘风劲,昏惨惨半点灯明。地炉无火拨残星。薄设设衾剩铁,孤另另枕如冰,我却是怎支吾今夜冷?
雨潇潇:形容雨比较急骤。昏惨惨:昏暗的意思。
地炉:挖地为坑的火炉,坑中燃火以取暖。
薄设设:元人俗语,形容单薄。剩:同“胜”,恰似,甚于。
支吾:应付。
【评析】 宋方壶,生卒年不详,名子正,元末华亭(今上海市)人,多年隐居。至正年间由钱塘移居华亭,他在莺湖之西辟室若干,四面都是镂花的方窗,昼夜长明,如洞天之状,故而命名为“方壶”,并以“方壶”为号。朱权《太和正音谱》将其列于“词林英杰”一百五十人之中。其散曲现存小令13首,套数首,有些作于入明之后。其曲作内容广泛,有对元代社会的不满,也有对大明王朝的拥护,有对奸党的恨恶,也有对下层妓女的同情等。这首曲子题为“客况”,写客馆生活之凄苦、透露出思乡情怀。
作品前三句先写诗人所处之外部环境:窗外夜雨急骤,寒风肆虐,一幕薄帘随风鼓动,根本无法抵御严寒。屋内一盏残灯,昏暗不明,只觉惨然。地炉中的柴火已经烧尽,拨弄炉灰也仅余几点火星,让人没有丝毫暖意。这三句虽纯是写景,但作者的主观感受也蕴含其中,外界的寒冷正是作者内心的孤寂。后三句则直接描述主人公内在心理感受:环顾室内,床上仅有一条薄被,如铁般硬冷;那孤零零的一只枕头,更是寒冷如冰。“我”不禁一声长叹:“我却是怎支吾今夜冷?”这样凄风苦雨的夜晚,叫我如何捱到天明?“薄设设衾剩铁,孤另另枕如冰”两个对偶句,暗含了诗人对温暖和睦之夫妻温情的深深怀念。诗人在曲子的最后一句表达了孤身在外的悲苦之情,不仅今夜难捱,客居他乡的无数个日日夜夜,又该如何度过呢?这是诗人绝望的呐喊。
曲子篇幅短小,一共只写了七种意象,室外的是“雨”“风”,室内的是客馆中的物品,包括“帘”“灯”“地炉”“衾”“枕”,但却层层深入,将“客况”之惨状表现得淋漓尽致。叠词的运用,也是本曲的一大特色,它能更好地状物抒情。
[中吕]山坡羊
道情
青山相待,白云相爱,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。一茅斋,野花开。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。陋巷箪瓢亦乐哉!贫,气不改。达,志不改。
紫罗袍、黄金带:官员身上的官服和腰带,元曲中多用以指代官员和官场。
箪(dān):古代盛饭用的圆形竹器。这一句化用自《论语·雍也》:“一箪食,一瓢饮,在陋巷,人不堪其忧,回也不改其乐。”
【评析】 隐逸主题在元曲中颇为常见,但此曲所表现的超凡脱俗之志、高洁坦荡之心却显得格外动人。
曲子以工整的四言对偶句开篇:“青山相待,白云相爱。”在诗人眼中,大自然富有生命和情感,“青山”“白云”似乎都在向诗人招手。二个“相”字,写出了诗人对大自然真挚深厚的喜爱之情,有辛弃疾“我见青山多妩媚,料青山见我应如是”([贺新郎])词意之妙。“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”,身处如此秀美的山林风光之中,早就忘却凡尘,就连做梦也不会梦到做官这类俗事。“紫罗袍”“黄金带”,是官员身上的官服和腰带,元曲中多用以指代官员和官场,这两样东西与前两句中的“青山”“白云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一为“相待相爱”,一为“梦不到”,更加凸显了作者流连云山的陶醉之情。
“一茅斋,野花开”,短短六字,情融于景,体现了作者全身心地投入到大自然之中的悠然自得之情。自己身处茅斋,门前野花盛开,青山环绕,充满了无限的诗意和生机。这里远离名利纠缠,没有尘世喧嚣,是一幽静所在。“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”,词语之间隐隐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哀叹,既然百无一用是书生,倒不如修身养性,独善其身。因此,作者接着就说:“陋巷箪瓢亦乐哉!”即便是身处陋巷,用箪吃饭,用瓢喝水,虽然生活穷苦,也会感到无限的精神愉悦。借此表现闲情适意、安贫乐道的志趣。末句“贫,气不改。达,志不改”,抒发了作者穷通不改其志的人生怀抱,气势豪迈,掷地有声。
全曲语言简洁凝练、铿锵有力,通过描写作者隐居的环境和襟怀,展现了一种浩然之气。